人生是場荒謬劇──《流浪神狗人》觀後感
如果影片的類型也有所謂的"療傷系",那麼《流浪神狗人》必定屬於絕對相反的──"撕傷系",把社會的黑暗、人性的醜陋赤裸裸地揭開。這部片分成三個部分為軸線,城市夫婦、原住民以及運將牛角,他們原本過著各自的人生,像宇宙中的星星,在自己的軌道內運行。然而,在一場突發意外下撞擊,擦出的火花卻將他們導入各自的結局。
這部片探討的重點廣泛,並不特別聚焦在某個議題上,但從更長遠的角度看,每一個畫面、每一場事件就像設計精密的環節,讓觀眾一面接收過溢的暗示,一面欣賞台灣的人情味──《流讓神狗人》的劇情當然豐富,既然這是一部關於流浪的神、狗、以及人,就影片名稱我做了以下分析:
神
台灣的宗教信仰一向自由,片中每個角色對神的定義皆不一樣,城市夫婦渴望從宗教中撫平喪子之痛。原住民夫婦希冀神可以給他們救贖,運將牛角卻把神當朋友一般照料。有趣的是,無論是天主教、佛教或道教,在牛角收藏被遺棄的神像櫃上皆屬平等,神像們安靜地排排站,聖母、觀音或佛陀,祂們既是被丟棄,抑是曾被膜拜的命運大同小異,往昔人們的熱烈奉養對比今日殘缺的淒涼,是否人們信仰的不是神,而是神性附屬的物質?我想,信仰在片中被探討的程度可以更深層,但劇情已然呈現一定的張力,讓觀眾去思考人與信仰之間的盲點。
狗
片頭一開始,蜿蜒的山路上,微弱的路燈下,一群精力充沛的流浪狗在等待牛角的餵食,接下來關於狗的畫面適度穿插,但這靜默甚至突兀的節奏直到爆點──車禍的出現才開始被重視。當然,流浪動物一直是台灣的社會問題,只是本片彰顯的卻是另一個意義──狗群代表眾生平等,失蹤的百萬名犬最後也走入了流浪狗的群體裡,這裡又巧妙的與前段分析的被收留的各路神像有了連結。
人
一部好的作品所聚半的條件絕對少不了觀眾的共鳴,《流浪神狗人》除了富與觀眾思考、討論以及迴響外,好的演員更能將畫面演繹更高層次。片中的"人"均非常具有一般影片缺乏的"生活感"。他們是如此真實且貼近我們生活,那些微妙的情感起伏與際遇,讓我能體會導演所要傳達──關於現實的"荒謬感"。這是極其難得的經驗,看見城市夫婦的生活變恍如看見都是冷漠地氛圍;看見原住民在夾縫中求生存的艱難,便想起社會底層的無奈;被遺棄的孤兒對世事無謂的態度,便想起那些在社會邊緣流浪的孩子……他們是如此不同,卻又如此相同。即使不同的是人生,相同的卻也是人生──不一樣的背景,卻終其一生的孤獨與隱憂,原住民戒不掉的酒癮是否也暗示眾生戒不掉的慾念呢。
眾生平等是重要主題外,片中多種事物的暗示也串連出詭譎氛圍,冥冥之中似乎被安排好的宿命與軌道,容我這樣比喻:導演把多線頭的毛線做了最簡潔的梳理。三段暗喻強烈的故事"天國近了"、"南無阿密陀佛"、"鬼門開",導入最終是諷刺也是圓滿的結局,我佩服導演那雙可以看透人生悲涼之餘,卻仍保有情感的眼睛。撕開這麼多傷口,最後的畫面卻是一望無際的大海,這讓我想起片頭黑暗的山路,這兩者的反差讓我聯想,生命的美好與荒謬,似乎都被無垠的慈悲包圍。一切的傷痛終究會被時間療癒,海很美,天很藍,路,一直都在。
